室内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、雪茄与名贵香水混合的,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独特气息。男人们身着剪裁完美的意大利手工西装,腕间不经意露出的百达翡丽或江诗丹顿,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而矜贵的光芒。女人们则如同争奇斗艳的蝴蝶,身着最新季的高定礼服,笑语盈盈,周旋其间。
今晚的主角,是刚刚以雷霆手段,成功主导了对一家百年工业集团“奥森重工”恶意收购案的许木。
他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,背对着那片令人窒息的繁华夜景。
身形挺拔,肩宽腰窄,一套深藏蓝色的BRIONI西装,将他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勾勒无遗。他没有打领带,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纽扣,少了几分刻板的商务气息,却多了几分掌控一切的从容与不羁。
手中端着一杯色泽金黄的唐·培里侬香槟,但他只是轻轻晃动着杯脚,看着细密的气泡沿着杯壁优雅地上升、破灭,并未沾唇。
窗外万家灯火,如同一条流淌的银河,尽数匍匐在他脚下。
“Arthur,完美的收官之战!恭喜你,正式在北美市场站稳了脚跟。”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、大腹便便的白人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走过来,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,语气中带着恭维与试探。这是高盛的董事总经理之一。
许木转过身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、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,与他轻轻碰杯:“谢谢,John。这只是一个开始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悦耳,带着一种天生的冷静与权威,流利的美式英语毫无口音。
“听说你下周就要动身回华夏了?真是遗憾,纽约的派对才刚刚开始为你闪耀。”另一位身材火辣、有着拉美裔风情的女投资人靠过来,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,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手臂,眼神炽热。
许木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,避开了过于亲密的接触,笑容依旧,却疏离得如同这玻璃幕墙外的冰冷建筑:“华夏市场潜力无限,家族更需要我。况且,”他顿了顿,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无边的夜色,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,“那里的舞台,更大。”
他的视线似乎穿过了遥远的时空,落在了那片古老而又正在剧烈变化的东方土地上。
周围的人纷纷附和,赞誉之词不绝于耳。年轻、英俊、手握难以想象的财富与权柄,许木的存在本身,就是“天之骄子”最完美的诠释。他站在这里,是理所当然的王者。
没有人知道,也不会有人关心,此刻在地球另一面的黄河岸边,正有一个女子,在暴雨和泥泞中,为了区区二十万人民币,跪求生机。
两个世界,隔着浩瀚的太平洋,一个在泥泞中挣扎求生,一个在云端俯瞰众生。
仿佛永无交集。
……
“吱呀——”
一声刺耳的摩擦声,打破了望河磧村东头持续的雨噪和木冰媚几乎绝望的等待。
那扇朱红色的大铁门,终于拉开了一道缝隙。
一个肥胖的脑袋探了出来,是赵福生。他五十岁上下年纪,满面油光,即使在这种天气里,也梳着锃亮的三七分头,一双三角眼在木冰媚湿透的身上逡巡着,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和一丝令人极不舒服的猥琐。
“是冰媚啊?你看你这孩子,下这么大雨,跪在这儿像什么话?快起来快起来,别冻坏了。”赵福生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,声音洪亮,仿佛刚才那个闭门不见的人不是他。
木冰媚猛地抬起头,雨水立刻流进眼睛里,一阵酸涩。她顾不得许多,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,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得不听使唤,一个趔趄,差点重新摔回泥水里。
赵福生并没有伸手扶她的意思,只是站在门廊的干燥处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狼狈。
“福生叔……”木冰媚好不容易稳住身形,声音因为寒冷和激动而颤抖,“求您……借我二十万,救救我爸!我给您写借条,利息按最高的算!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!”
赵福生掏出一根中华烟点上,慢悠悠地吸了一口,烟雾混着水汽,模糊了他油腻的脸。“二十万啊……可不是个小数目。”他拖长了语调,目光像毒蛇一样在木冰媚苍白却依旧难掩清丽绝俗的脸上打转,“冰媚,不是叔不帮你,这年头,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。你爸这病,就是个无底洞啊,扔进去多少钱才算够?”
“我爸他能治好的!医生说了,手术成功就能像正常人一样!”木冰媚急切地分辩,心脏因为对方话语里明显的推脱而狠狠揪紧。
“呵呵,医生的话,能全信?”赵福生嗤笑一声,弹了弹烟灰,“再说了,你拿什么还?就靠你在城里端盘子那点工资?别说二十年,一辈子你也还不上啊。”
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,一下下割在木冰媚的心上。她紧紧咬着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。
“不过嘛……”赵福生话锋一转,三角眼里闪烁着精光,“叔看你也是个孝顺孩子,实在不忍心看你爸就这么没了。钱,叔可以借给你。”
木冰媚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。
“但是,”赵福生凑近一步,压低了声音,那股混合着烟酒和口臭的热气喷在木冰媚脸上,让她几欲作呕,“光打借条可不行。你得答应叔一个条件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