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听得脊背发凉。龙胆草的报复,精准、迅猛、不留余地。曹辛夷自以为是的算计,在他面前如同儿戏,瞬间就被碾得粉碎。这雷霆手段背后蕴含的力量和冷酷,让她不寒而栗。但同时,一种扭曲的、劫后余生般的庆幸,又悄然滋生——至少,那个陷害她的人,得到了报应。
“那…那个黑衣人呢?他是谁?”林晚鼓起勇气追问,这是她心中另一根刺。
“一个拿钱办事的亡命徒,专业扫尾的‘清道夫’。”龙胆草的语气带着轻蔑,“他跑不了。敢动我的人,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。” 最后那句“我的人”,他说得极其自然,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,却让林晚的心猛地一跳,一种异样的酥麻感瞬间窜过四肢百骸。
她是他的人?什么时候?以什么身份?一个被当场抓获的“内鬼”?还是一个…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去保护和报复的…下属?或者…别的什么?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她自己狠狠掐灭。荒谬!这不可能!
“叮咚。”
门铃声打破了室内微妙而紧张的气氛。
龙胆草走到门禁系统前,屏幕亮起,显示出九里香那张平静无波的脸。他按开了门。
九里香走了进来,手里提着一个印着“磐石”LOGO的精致保温食盒。她目不斜视地将食盒放在吧台上,然后才转向龙胆草,声音清晰平稳:“龙总。林女士在‘磐石’一切安好,已入住无菌特护病房,专家组正在进行全面评估。安保已按最高级别部署。曹辛夷,”她顿了顿,语气毫无波澜,“在警局情绪失控,试图抢夺证物并攻击警员,已被正式刑事拘留。技术部那边,她的私人服务器数据已全部清除,相关物理设备正在做销毁处理。”
高效,冷酷,完美地执行了他的意志。
龙胆草点了点头,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。他看向依旧僵立在玄关、脸色变幻不定的林晚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,那眼神复杂难辨,似乎有审视,有一丝未消的余怒,还有一种更深沉的、林晚无法理解的东西。
“吃点东西。”他对着吧台上的食盒抬了抬下巴,语气是命令式的,“然后,”他的目光扫过客厅一侧紧闭的房门,“去洗澡,睡觉。”
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那扇门后…是卧室?
她刚想开口说“不用了”或者“我想去医院”,龙胆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。
“‘磐石’探视有严格规定,现在不是时候。你去了也见不到人。”他的话语斩断了她最后的念想,“明天早上九点,我带你过去。”
明天早上九点…这又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安排。
九里香无声地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厚重的门。巨大的顶层空间里,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。食物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出来,勾动着林晚空乏的肠胃,但此刻她毫无食欲。
龙胆草不再看她,径自走到吧台,拿起那杯冰水喝了一口。他侧脸的轮廓在窗外灯光的映衬下,显得格外冷硬而疲惫。林晚这才注意到,他的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青影,下颌的线条绷得比任何时候都紧。这一天,对她来说是地狱,对他这个掌控一切的男人来说,恐怕也是惊涛骇浪。
巨大的疲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,几乎将她淹没。她看着吧台上那个精致的食盒,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卧室门,再看向那个背对着她、如同孤峰般矗立的男人。身体和精神都已透支到了极限,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。留在这里?在这个属于他的、冰冷又奢华的空间里?睡在…他的卧室?
荒谬感再次升起,但反抗的力气早已耗尽。
她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,一步一步,挪到吧台边。手指颤抖着,打开了食盒的盖子。里面是清淡精致的粥点和小菜,还冒着微微的热气。食物的温暖气息稍稍驱散了一丝心头的冰冷。
她拿起勺子,机械地舀了一勺温热的粥送入口中。粥熬得很软糯,带着食材本身的清甜,滑入干涩的喉咙,带来一点微弱的暖意。
她小口小口地吃着,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。龙胆草依旧背对着她,沉默地喝着冰水,看着窗外。巨大的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身影和她蜷缩在吧台边、小口进食的侧影,两个身影在冰冷的夜色背景下,构成一幅奇异而沉默的画面。
食不知味地吃完小半碗粥,林晚放下勺子。胃里有了点暖意,但精神依旧恍惚。
她慢慢站起身,脚步虚浮地走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。手握住冰凉的黄铜门把手时,她停顿了一下,鼓起最后的勇气,转过头。
龙胆草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,正静静地看着她。他的目光很深,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,疲惫、审视、尚未完全平息的怒意,还有一种…极其隐晦的、让她心尖微颤的复杂情绪。
“龙总…”她声音微弱,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祈求,“谢谢您…救了我妈妈。” 这句感谢,发自肺腑,却又无比沉重。
龙胆草没有回应她的感谢。他只是看着她,看了很久,久到林晚以为他不会说话了。
然后,他低沉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穿透力,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冰冷的顶层空间里:
“今晚你睡主卧。”
林晚的心跳,骤然漏了一拍。 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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