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当!”

  柴房门被再次粗暴踹开,

 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
  张奎那张横肉堆积的脸重新堵死门口光线,他

  身后还站着一道瘦高身影

  ——管家张福。

  张奎手里拎着一套灰扑扑的下人衣服,

  脸上写满因之前被“说服”而加倍的不耐烦和戾气。

  而张福穿着藏青色细布长衫,

  头戴瓜皮小帽,留着两撇油滑老鼠须,

  就站在门外光亮处,

  用一方雪白手帕捂着口鼻,

  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。

  “小崽子!水跟衣服撂这儿了!”

  张奎把盛着清水的破木盆和衣服重重往地上一墩,

  脏水溅起,混入尘土。

  “麻溜点给自己拾掇干净!

  少爷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!”

  张奎双手叉腰,堵在门口,

  一副“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”的倨傲姿态。

  苏惟瑾心里怒骂,面上却不敢显露。

  他挣扎着想要依言站起,

  但故意让虚浮的双腿一软,

  整个人“噗通”摔回干草堆,

  发出一声痛苦又虚弱的闷哼。

  示弱,是麻痹敌人的最佳手段。

  张奎见状,嫌恶地“呸”了一口:

  “没用的东西!装什么死狗!

  难道还要你奎爷亲手给你擦洗换衣不成?”

  他嘴上骂着,却没真上前,

  只是用脚尖无礼地踢了踢木盆。

  就在苏惟瑾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清水时,

  超频的大脑在电光石火间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

  ——装病!

  而且要装一种能让张诚那种有洁癖的变态纨绔瞬间倒尽胃口的“传染病”!

  时机稍纵即逝!

  就在张奎等得不耐烦,

  眉头拧成疙瘩,

  似乎真要上前动手的瞬间——

  “呃啊——!!!!”

  苏惟瑾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!

  这叫声充满撕心裂肺的痛苦,

  在狭小柴房里猛地炸响,

  吓得凶悍的张奎浑身一个激灵,

  连门外的张福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。

  只见苏惟瑾猛地蜷缩成一团,

  双手死死抠住腹部,

  指甲几乎陷进肉里!

  他的脸瞬间扭曲变形,

  额头上凝结的血痂因剧烈表情而崩裂,

  渗出血丝,混着瞬间冒出的冷汗往下淌。

  “痛!好痛!!

  奎、奎爷……救…救我啊……”

  苏惟瑾的声音断断续续,

  充满绝望颤音。

  张奎被这骇人一幕搞懵了,

  色厉内荏地喝道:

  “小杂种!你…你他妈又耍什么花样?!”

  但苏惟瑾根本不接话,

  只是抱着肚子在干草堆里疯狂打滚,

  草屑纷飞,尘土弥漫。

  他一边翻滚,一边用充满恐惧的声音嘶嚎:

  “是…是那个!

  它…它又找上我了!

  完了!这次真的完了!”

  他突然像是被无形力量击中,

  猛地手脚并用,

  惊恐万状地缩到离张奎最远的墙角,

 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
  “别过来!奎爷你别过来!

  沾上就完了!

  这…这东西‘过人’(传染)啊!!”

  “过…过人?”

  张奎听到这两个字,头皮瞬间一麻!

  他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“病气”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
  再看苏惟瑾那状若疯魔的样子,

  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。

  门外的张福也皱紧眉头,

  捂着嘴的手帕又紧了紧,

  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。

  苏惟瑾蜷缩在墙角,瑟瑟发抖,

  声音压得极低,

  却带着讲述恐怖秘闻的诡秘感:

  “是…是‘千日疥’!

  最毒最凶的那种‘恶疥’!

  我们村老郎中说…

  说是沾上皮肉就生根,

  又痒又痛,流脓淌水,烂皮烂肉,

  没有三年五载好不利索!”

  他猛地将自己破烂袖子撸起,

  露出胳膊上撞柱的擦伤和污垢,

  在昏暗光线下,那片皮肤看着确实红肿可疑。

  “我…我小时候就得过!

  我爷花了半辈子积蓄才勉强压下去…

  郎中说这病根除不了,

  一辈子不能见湿气,

  不能受大惊吓,否则必定复发…

  比之前更凶十倍!

  刚才那一撞…

  完了…肯定把脓包撞破了…”

  为了将恐惧最大化,

  苏惟瑾立刻开始输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:

  “奎爷您看!这红疹子!

  这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脓疱!

  一抓就破,流出来的黄水腥臭无比,

  沾到哪烂到哪!

  像…像看不见的小虫子往里钻!

  郎中说这叫…叫‘疥螨’,

  对!就是螨虫!

  成千上万,在皮底下打洞、产卵!”

  他一边说,一边身体剧烈扭动,

  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,

  表现出痒到极致却不能挠的痛苦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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