尊严?在生存和女儿的生命面前,一文不值。
药锅开始发出轻微的滋滋声,水汽顶动着锅盖,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逐渐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。这味道并不好闻,却让林婉贞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。这是希望的味道。
她守在炉边,不时添减炭火,控制着火候。目光却不时警惕地扫向门口和那个小窗。老婆子的话像一根刺,扎在她心里。那些窥伺的人,会不会去而复返?
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。棚屋外,雨势似乎小了一些,但依旧淅淅沥沥,敲打不停。偶尔有夜归的贫民沉重的脚步声踏过门外的泥地,都会让林婉贞瞬间绷紧身体,屏住呼吸,直到脚步声远去。
莹莹的**声渐渐低了下去,似乎又昏睡过去,但呼吸依旧急促灼热。
药终于煎好了。林婉贞用破布垫着,将滚烫的药汁倒入一个粗陶碗里。黑色的药液,散发着令人皱眉的苦气。
她端着碗,坐到草铺边,轻轻扶起莹莹。“莹莹,乖,张嘴,把药喝了病就好了。”
莹莹被唤醒,闻到药味,本能地抗拒,扭着头,嘴唇紧闭。
“听话,莹莹,喝了药就不难受了。”林婉贞耐心地哄着,声音轻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。她试了试药的温度,还有些烫,便小心地吹着气。
也许是母亲的安抚起了作用,也许是实在病得没有力气挣扎,莹莹终于微微张开了嘴。林婉贞一小勺一小勺地将药喂进去。莹莹被苦得直皱眉头,几次想吐出来,都被林婉贞轻轻按住。
喂完药,林婉贞已是满头虚汗。她让莹重新躺好,给她掖紧那床厚棉被。看着女儿因为药力或许会渐渐安稳下来的睡颜,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瞬。
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浑身湿冷的衣服贴着皮肤,冷得她牙齿打颤。脚上的伤口在短暂的麻木后,又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。
她望着角落里那跳跃的、微弱的油灯火苗,眼神空洞。
今天发生的一切,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转:当铺的羞辱、福伯雪中送炭的恩情、雨中奔波的绝望、脚底撕心裂肺的疼痛、巷口那转瞬即逝的幻影、老婆子的警告、煎药时的警惕……
还有,那沉甸甸的、如今却可能引来灾祸的银钱。
齐家的帮助是恩,也是债,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。赵坤既然能诬陷莫隆通敌,能逼得她们母女流落至此,又岂会放过任何与莫家相关的线索?福伯的到来,恐怕早已落入某些人的眼中。
这贫民窟,并非避风港,而是另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。
她低头,看着自己包裹着破布、依旧渗出血迹的赤足,看着身上肮脏湿透的衣衫,再看向草铺上病弱的女儿。
曾经锦衣玉食、仆从如云的莫家主母,何曾想过会落到如此境地?
一滴滚烫的液体,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,混着脸上的雨水和泥污,无声地滴落在胸前冰冷的衣襟上。
但仅仅是一滴。
她迅速抬手,用同样冰冷的手背擦去。
不能哭。
哭了,就真的垮了。
婉贞深吸一口气,挣扎着站起身。她走到门边,再次检查门闩是否牢固。又走到小窗边,将破草席掖得更紧些。然后,她拿起那根抵门的木棍,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她回到草铺边,坐在冰冷的地上,紧紧挨着女儿。伸手探了探莹莹的额头,似乎没有那么烫了?也许是心理作用,但她宁愿相信是药起了效。
她将油灯拨得更亮一些,虽然耗油,但这点光明,此刻能给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。
窗外,雨声未停,长夜漫漫。
林婉贞抱紧双臂,蜷缩在女儿身边,睁大了眼睛,警惕地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。脚上的疼痛,身上的寒冷,腹中的饥饿,精神的疲惫,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,啃噬着她的意志。
但她不能睡。
她必须守着这摇摇欲坠的棚屋,守着病中的女儿,守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、苦涩的希望。
在这一片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,那盏如豆的油灯,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光。
而遥远的、被雨幕笼罩的江南某处,另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,此刻又在经历着怎样的寒夜?
夜色,深得望不见底。只有雨,不知疲倦地下着,冲刷着这人间无尽的悲欢与苦难。
药味的苦涩尚未在狭小的棚屋里完全散去,如同她们此刻的命运,黏稠得化不开。林婉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,寒意如同细针,密密麻麻地扎进骨头缝里。脚底的伤口在短暂的麻木后,重新苏醒,随着心跳一下下搏动着疼痛,提醒着她刚才那场雨夜奔命的狼狈与绝望。
莹莹喝了药,似乎安稳了些,呼吸虽仍急促,但不再那么滚烫,昏昏沉沉地睡去。林婉贞不敢合眼,耳朵像最警觉的狸奴,捕捉着棚屋外的一切声响。雨小了,成了淅淅沥沥的絮语,但在这寂静的贫民窟深夜里,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。
老婆子的话在她脑中盘旋——“两个缩头缩脑的瘪三……不像好人……”
那袋沉甸甸的银元,此刻不是安稳,而是烫手的山芋,藏在草铺下最深的角落里,却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光芒,吸引着暗处的窥伺。
时间在高度紧张中缓慢爬行。油灯的光晕摇曳,将她蜷缩的身影投在斑驳的木板墙上,放大了数倍,显得格外孤寂脆弱。
突然!
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极其轻微,从靠近水沟的那面板壁外传来。不是雨声,更像是有人用指尖在小心翼翼地刮擦木板,试探着缝隙。
林婉贞浑身一僵,血液瞬间涌向头顶,又迅速退去,留下冰冷的恐惧。她猛地坐直身体,一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身边莹莹的嘴——怕女儿在睡梦中发出声响,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放在身旁的那根抵门木棍。
心跳如擂鼓,在寂静中咚咚作响,震得她耳膜发疼。
刮擦声停了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雨丝敲打油毡,发出单调的哒、哒声。
林婉贞屏住呼吸,眼睛死死盯着那面发出声响的板壁。木板拼接不严,有几道明显的缝隙,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就在她以为刚才是错觉,是老鼠或是野猫弄出的动静时——
一只眼睛,浑浊、布满血丝,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,猛地贴上了其中一道较宽的缝隙!
那眼睛在缝隙后骨碌碌地转动着,努力向棚屋内窥探,试图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。
林婉贞吓得几乎要惊叫出声,硬生生咬住了自己的舌尖,剧烈的疼痛和腥甜味让她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。她将身体压得更低,紧紧贴着草铺和墙壁的夹角,利用阴影最大限度地隐藏自己和孩子,同时,握着木棍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那眼睛扫视了一圈,似乎在辨认棚屋内的情形。目光扫过角落里简陋的灶台,歪腿的木凳,最后,定格在草铺上——虽然林婉贞尽力隐藏,但莹莹盖着的、那床齐家送来的、相对于贫民窟而言堪称“厚实”的棉被,还是暴露了她们并非一无所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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