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年在人群中阻拦百姓:“别用鸡蛋,浪费,鸡蛋留着吃,用这个。”
“来,大家分分。”
“干他!”
巨少商撇嘴看天:“幼稚!”
不知不觉间有人碰了碰方许肩膀,方许侧头,巨少商伸手:“分我俩。”
嗖,啪!
嗖,啪!
再来俩。
......
回到马车上的少年,没有再去看一眼鼻青脸肿的罪犯。
等待他们的不只是朝廷法度的审判,还有百姓心里的审判。
后者,远远高于前者。
而前者,是后者的基石。
少年心中也没那么多大道理,如果有,年少的驱壳也垂垂老矣。
少年心中的大道理少但不可怜,那一条就该永远摆在最前边。
好的,守着。
坏的,干掉。
去往殊都的路很远很远,少年心中有个念头。
三个月后,若我还在,就在轮狱司安个家。
巨少商说,报仇不是赴死。
可仇人的实力远远超过如今的方许,不想赴死,当有赴死之心。
然而已经把他拉进家里的家里人,不会让这赴死之心成赴死之路。
“还有闲心发呆?”
巨少商一脚踹在方许屁股上:“下车,跟着跑!”
“跑?”
方许怔住:“跑去殊都?”
巨少商点头:“认清你自己,如果你没有那点特殊的能力,你连二品武夫都打不过,就算你有那点能力,对付三品武夫是你极限。”
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,那是三十斤的沙袋。
“背上它,一路跑。”
这样的训练不会让方许在武道上突飞猛进,但最起码可以增加他将来能活命的概率。
哪怕只是增加了百分之一,作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长,巨少商也不会放弃。
从这一天开始,方许开始了他的跋涉。
积跬步,至千里。
第一天三十斤,五天后,他的负重变成了五十斤,十天后,六十斤。
来自琳琅的心疼和请求被巨少商无视,少女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给方许喊加油。
沐红腰则总是每天都不经意路过,然后丢给少年一壶水。
从北方到南方,从偏远至繁华。
殊都,殊人心中的圣地。
这座恢弘大城没有什么迎接的仪式,方许他们到的时候,却赶上了一场送别的仪式。
一支医司队伍,在新兵营的护送下前往更南方的战场。
那支队伍里有很多稚嫩的身影,如方许一样。
少年与少年,在来和去的交点相遇。
新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,坚定且从容。
方许驻足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远行,他们也频频侧目看着方许。
方许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敬意。
他们看方许的眼神有敬意也有好奇。
因为方许背着重吾。
站在路边背着一个大汉的同龄人,让他们全都忍不住笑。
然后他们看到那少年背着那么重的一个人,却尽力挺直身子给了他们一个军礼。
他们回礼。
医司的人经过,有男有女,他们也在看方许,也在笑。
他们不知道方许正在试图记住每一张脸,哪怕可能此生再也没有相遇的可能。
他们也不知道,那个陌生的少年为何向他们每一个人行礼。
不知疲倦,又那么庄重。
也是在这一刻,方许在城门口看到了另一个朝着每个人都挥手告别的人。
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级,丰神如玉的男子。
穿着一身简朴的长衫,如方许一样不知疲倦又那么庄重。
“那是卫先生。”
巨少商站在方许身边:“论迹医馆的卫先生,医司里有很多他的弟子。”
送自己的弟子上战场。
所以他对每一个人的挥手,都那么庄重。
“卫先生是个怪人,他的先生就是太医院的院正,他本可接任院正.......”
巨少商似乎对这个卫先生充满敬意。
“他先去灵境山,再入太医院,到最高的殿堂求学,然后回到百姓身边。”
巨少商说:“他说,皇帝,大臣,王公,不缺人看病。”
方许默默点头,再看时,那位卫先生已经不见了。
再看时,却见那位卫先生倒在地上,血泊之中。
方许把重吾一丢,噌的一声飞掠过去。
与此同时,兰凌器和沐红腰几乎同时朝着远处逆向逃走的一个人急追。
方许蹲下来,小心翼翼的把卫先生翻转过来。
气息奄奄。
门口的卫兵也挤过来,他们看到是卫先生倒地全都吓着了。
有人怒骂:“什么畜生,连卫先生也不放过!”
“都城最近这些天,好像死了好几个郎中。”
方许听到了,他知道这件事必然不简单,但现在,他急于给卫先生止血。
他有自制的伤药,他父母是极好的郎中。
专注中,方许并没有发现,当他救治卫先生的时候,人群中有一双阴毒的眼睛盯上了他。
如毒蛇,不但看着,还吐信。
然后匿于人群。 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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