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包车的车轮碾过沪上清晨微湿的柏油路面,发出黏着而规律的声响。齐啸云坐在车上,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晃动,目光却穿透了薄薄的晨霭,落在街道两旁渐次苏醒的店铺与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。他刚从码头查验完一批新到的南洋货品,一夜未眠,眼底带着些许血丝,但精神却因清晨微凉的空气而保持着清醒。

  这是他正式进入齐氏企业历练的第三个月。父亲齐鸿轩并未因他是独子而给予过多优待,反而将他从最基础也最繁琐的货运稽查做起,美其名曰“熟悉血脉,方能掌控全局”。齐啸云明白父亲的苦心,也甘之如饴。齐家的生意盘根错节,与各方势力交织,这稽查的职位,虽看似基层,却如同一个灵敏的触角,能最先感知到市场乃至时局最细微的波动。

  车辆行至四马路附近,速度慢了下来。此处的清晨比别处更显喧嚣,报童尖利的叫卖声,早点摊子蒸腾的热气,以及各式铺面卸下门板的碰撞声,交织成一幅鲜活又略带压迫感的都市晨图。齐啸云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街角,那里,一家门面不大的“陈记绣坊”刚刚开门,一个穿着粗布印花衣裳、梳着一条乌黑大辫子的姑娘,正费力地将一捆捆用油布包裹的绣品从店内搬出,整齐码放在门边的板车上。

  那姑娘的背影单薄,动作却利落得很,带着一股与沪上女子常见的娇柔迥异的、近乎执拗的劲儿。齐啸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,并非因为别的,而是那搬运重物却不见丝毫迟滞的姿态,让他莫名想起幼时在军中见过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女兵。然而,也仅此一瞬。黄包车夫吆喝一声,加快了脚步,欲要穿过这略显拥挤的街段。

  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。

  两个穿着短打、神色鬼祟的男子猛地从斜刺里窜出,目标明确,直扑那姑娘刚搬出来的绣品。其中一人伸手就去抓最上面那包看起来最精致的。

  “你们做什么!”姑娘反应极快,一把按住那包绣品,清亮的声音带着江南口音,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锐气。

  “小娘皮,识相点!黄爷看上的东西,你也敢拦?”另一个男子狞笑一声,伸手便推搡过来。

  街角顿时一阵小小的骚动,附近的行人纷纷避让,面露畏惧,却无人敢上前。那“黄爷”的名号,在这片地界,显然颇有威慑。

  齐啸云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。“黄老虎”的爪牙?他的手在膝上微微收紧。齐家的生意与这些地头蛇向来井水不犯河水,但光天化日之下行抢夺之事,未免太过嚣张。他并非爱管闲事之人,尤其是牵扯到这种江湖势力,更需谨慎。然而,看着那姑娘独自面对两个彪形大汉,紧紧护着身后绣品,那双因愤怒和紧张而格外明亮的眼睛,竟让他心头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。那眼神里,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恐无助,只有被侵犯领地后的不屈与捍卫。

  电光火石间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喝一声:“停车!”

  黄包车夫闻声猛地刹住脚步。

  几乎在同一时间,那被推搡的姑娘脚步一个趔趄,却并未摔倒,反而借着势头旋身,手肘看似无意地撞在最先动手那男子的肋下。动作隐蔽而迅捷,带着点粗粝的、未经系统训练却极具实效的野路子。那男子闷哼一声,动作一滞,脸上露出吃痛和诧异的神色。

  “妈的!还敢动手?”另一男子见状,勃然大怒,挥拳便要砸下。

  “住手。”

  齐啸云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、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他已从黄包车上下来,挺拔的身形立在街心,虽穿着寻常的西装,未佩戴任何显赫标识,但那通身的气度与冷冽的眼神,瞬间便让那两个混混的动作僵在半空。

  两人回头,打量了齐啸云一眼,显然有些摸不清他的来路。其中一人色厉内荏地喝道:“小子,少管闲事!这是我们和黄爷之间的事!”

  齐啸云并未理会他们的叫嚣,目光直接越过他们,落在那微微喘着气、依旧紧抱着绣品的姑娘脸上。离得近了,更能看清她的容貌。皮肤是健康的蜜色,眉眼清晰明朗,鼻梁挺直,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倔强。确实……与常见的沪上女子不同。

  “光天化日,强抢财物,巡捕房的人就在前面路口。”齐啸云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只是陈述一个事实,“需要我去请他们过来主持公道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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